【楼诚】忆相逢（一发完）
【文内分割线表示穿插回忆。】
阿诚醒的时候是夜里。他看看身边人，呼吸均匀。
多年来不安的状态让明楼睡眠很浅。明诚不想吵醒明楼，自己坐了一会儿，又悄悄躺下。
早上起来的时候明楼起了床，阿诚跟在他身后 。
今天大哥状态不好，可能头痛病犯了。板着脸一直不说话。
明楼让阿香把饭端上桌，明楼这样，阿诚也跟着没胃口。
“阿诚啊，待会跟我去趟百货大楼吧…”明楼顿了顿，接着低下头喝粥。
“好啊大哥。很久没一块出去了。”
今天是年三十儿，家里一点过节的气氛都没有。明楼要去置办点年货。
“明楼啊，你最近身体不好，我和明台去吧？”明镜扯一下明台的袖子，示意他帮腔，“你在家好好歇歇，我们两个去就好啦”
“对对对大哥，你在家看看报纸，你不是头疼嘛，我们一会就回来了。”明台笑嘻嘻的接茬儿。
明楼放下碗看着姐姐和弟弟，“又没什么大毛病，你们别这么紧张。那你们去吧，正好我和阿诚在家聊聊天，歇一歇。天天在外面见人说人话，见鬼说鬼话的。好久没好好儿说说话了”
明镜和明台都埋头吃饭。
阿诚笑了，在餐桌下拉着明楼的手，“说什么呢，也不怕大姐和明台笑话”
吃过早饭，明镜和明台去百货大楼了，出门之前明镜叮嘱明楼一定要在家躺一躺，不要再工作看文件了。
她这个弟弟自打上个月发生了几起大案子以后就每天没日没夜的忙。头疼病犯了一回又一回，阿司匹林也不能总吃呀。这东西，吃多了会有副作用的。
走到车子前，明镜回头看看明公馆，转身拍了拍明台的手说，“你大哥啊，太辛苦了。今天过年，让他好好歇歇吧。还有，别太…”明台点点头。“我懂。”帮明镜打开车门。
明镜和明台出门以后，明楼还坐在餐桌旁边，阿香跟着他们去买年货了。碗筷还没来得及收拾。
明楼看看阿诚的碗，粥一口都没动。
“怎么，今天没胃口啊。早饭都不吃，等着年夜饭吃好的呢吧！”明楼打趣他。
阿诚摸摸碗边，粥都凉了，他爱吃热乎乎的东西，“不吃了，也不饿。”他把手指缩回来。
“你呀，事儿还真多，不合胃口一口都不吃。今儿我收拾碗筷吧，往常老麻烦你。”
阿诚站起来看着明楼整理餐桌，也不帮他收拾，兜着手乐，“让你平时老使唤我，今儿也让明大公子做做家务！体验体验劳动人民的辛苦！”
明楼无奈的笑着，这个阿诚，真的也不帮把手。就看他一个人手忙脚乱的收拾，差点脚底下一滑打了一盆粥。
阿诚一直捂着嘴乐，他这个大哥啊，笨死了，自小一点家务活没干过，要不是阿诚一天到晚跟在旁边伺候他，真不知道他怎么活下来的。
好不容易把碗洗好了摆在架子上，阿诚坐沙发上都要睡着了。“怎么这么慢啊，我这都睡一觉儿了。”
明楼捏捏额头叹了口气，还是那句话，“你也不说帮我搭把儿手，小没良心的。”
嘿嘿嘿嘿嘿，阿诚又乐了。
“阿诚啊，你帮我把阿司匹林拿来。”
阿诚撅噘嘴，他要好好历练一下这个公子哥自食其力的能力，笑眯眯的挑衅一下的看着他，就是不动。
“……”
明楼拿阿诚一点办法没有，起身拿了药，就着水胡乱吞了下去。
这该死的头疼病，真是越来越严重了。
他重新坐回阿诚身边，很久没说话。
阿诚心里明白，明楼虽然和大姐说要好好儿跟他说说话，其实也没什么说的，两个人天天都在一起呆着，形影不离的，哪儿有那么多话说，又或者，根本无从说起。
阿诚看他困顿，不免心疼，刚刚应该帮他收拾一下让他去躺一躺的。
他心中懊恼，把手轻轻搭在明楼腿上，“大哥，大哥去睡一会儿吧，等大姐他们回来有的热闹呢。”
明楼没理他，兀自叹口气。
最近他太累了，可是他又不想休息。一闭眼眼前一片血红。他根本不想回忆最近的事情，流了那么多血，他却无能为力。
“阿诚啊，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，我让你来我书房看书。就那么坐着谁也不说话，就像现在一样。”
阿诚点点头，他当然记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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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时候阿诚刚来明家的时候，明台总是欺负他。
自从被明楼撞见一回以后，明楼就让他每天下午到书房和他一起看书，免得总被明台追着跑，有时候还被打的灰头土脸的。
每天下午睡醒午觉，阿诚就去敲明楼书房的门。最开始明楼还起身招呼他几句，给他挑故事书看，慢慢时间长了，阿诚敲两下门，明楼只是抬起眼睛笑笑，话也不多说就继续看书。
阿诚就慢吞吞的抗来梯子，挑本喜欢的书坐在明楼对面。
两个人，两杯茶，两本书，中间摆一盘阿诚最喜欢的榛子酥。经常就是这样，一坐就是一下午。
阿诚永远也忘不了有一天他抬头想拿榛子酥吃的时候，明楼盯着他看的样子。
慌张 局促 被人识破 满脸通红 的样子。
那时候阿诚还小，不明白大哥怎么如此失态。
平时他都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，偶尔因为琐事大笑，偶尔因为看到动人的诗句流泪，却从来没有这个样子过。
阿诚歪着小脑袋，也看明楼。
越看面前这个大头鬼他的脸越红，阿诚脸也跟着红，不过他是憋的。他想笑又不敢笑出声，咯咯咯的，书桌跟着他小小的身子一块颤。
明楼盯着眼前这个孩子愣住了，他有点害怕，害怕自己的心像自己想的那样，对这个孩子动了心思。
他摇摇头。不会的，他是我弟弟。我只是，这是欣赏，不是，不是喜欢。
对吧，不是喜欢吧？
看着他摔了跤，火急火燎的跑过来扶他，是担心吧？
他吃榛子酥两个腮帮子鼓的像仓鼠，想要捏捏他的脸，是觉得可爱吧？
他坐在阳光里轻轻的翻书，想要把时间静止，就这么一直看着他，是享受这份宁静吧？
阿诚看着大哥脸越涨越红，终于忍不住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。
明楼听见窗外树叶被风吹的哗哗响，听见阿诚从小就魔性的笑声，突然也听见了自己的心。
是，是喜欢的啊。
这个少年身上的味道好闻的像青草，身材欣长像白杨，眼睛里的光像小星星。
怎么让他不喜欢呢。
“小没良心的。”明楼忽然笑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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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阿诚啊，那时候多好，我们都还年轻，还没有走上这条路。不至于时时把自己放在危险里面。”
明楼突然说话，起身给阿诚倒了杯水，烫的，他知道阿诚喜欢热呼呼的东西，就像每年冬天他都把脚丫放在明楼肚子上，他说大哥的肚子有肉，暖和。
阿诚没喝，他喝不下，他突然有点难过。记忆里的大哥还是那个少年，也是个瘦子，怎么好像打了个盹儿的功夫，他一笑就满脸褶子了，还胖成这个样子。
阿诚翻了个白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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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哥多好看啊。
小时候阿诚总这样想。要是自己也像大哥那么帅就好了。总有些姑娘来找她，问他功课，让大哥教他画画。
有个女孩阿诚记得特别清楚，总梳两个羊角辫，穿白色的连衣裙。她叫大哥师哥，明楼叫她曼春。
阿诚第一次见她的时候，明楼正好拉着他从厨房偷吃出来。
阿诚嘴里的点心还没嚼完，瞪着眼睛一个劲儿往下咽的时候，就看见有个姑娘一进门就扑在大哥身上，手臂嗖的就挽住大哥，把阿诚挤在了一边。
明台人小鬼大，拉着阿诚说带他出去摘桑葚。阿诚被噎着了。这姐姐可真不像她的名字，曼妙美人如春风？如暴风还差不多。
每次汪曼春来家里，说是来问明楼功课，其实就是缠着明楼给他说学校里谁又给她递情书了，谁又给她塞苹果了，哪个老师夸她聪明了，哪个女孩和她闹别扭了。
大哥就看着汪曼春笑，等她说完了，捏捏她鼻子，塞给她一块玻璃纸包着的水果糖，带她出去玩儿。
明台问明镜，“大姐大姐，汪曼春以后是不是我们嫂子啊！” 明镜看看明楼，“谁知道！你问他自己！”
明楼抓了抓头发。没说话。
汪曼春每次来都在下午，阿诚在书房一听见满屋子的师哥！师哥！就拖着明楼的手把他带出去，再慢吞吞的晃回来，一个人接着看书。
阿诚长高了，快赶上明楼了。
过18岁生日那天，吃完蛋糕明楼递给他一杯酒，之前阿诚总想尝尝，明楼不让。
他捏捏阿诚的脸说“小孩儿长大啦，从今天起可以喝酒了。”阿诚没喝过酒，仰脖子就一口闷了，呛的只流眼泪。明台一个劲儿的笑他，明镜骂明楼“什么长大啦，还是个孩子呢！你给他喝酒做什么！”
阿诚显然醉了，抓抓头发，嘿嘿嘿的笑。
晚上明楼让明台帮忙一块把阿诚抬回房间去，阿诚大了，他一个人抱不动了，明台不乐意，他正跟阿香打牌呢。他怕阿香偷看他的牌。
明镜拍拍明台“快去给你大哥搭把手，把阿诚哥抬回去。我给你看着牌好了吧。”
两个人把阿诚往床上一扔，明台抱怨了两句“阿诚哥竟然也这么有分量的！我以为大哥一个人就能抱的动呢！”然后就风一样跑下去打牌了。
明楼帮阿诚把被子搭好，阿诚左翻翻右扭扭，自己把自己裹成了粽子。
“大哥。”阿诚睁开眼睛看着明楼
“嗯？你没睡啊”明楼以为他睡着了呢，刚要转身出去，阿诚叫住了他
“我想问你个事儿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喜欢是什么感觉？”
明楼有点懵，怎么没头没脑蹦出来这么一句。明楼准备搪塞过去。
“想得到它。就像你喜欢榛子酥，恨不得每天都吃。你喜欢栀子花，就把它摘下来放在床头。都是喜欢。”
“那爱呢？”
明楼更懵了，这傻孩子喝了点酒，思想上升了一个新高度？
明楼想了很久，他也说不上来爱是什么。
“我也不知道，可能就是舍不得吧。”
阿诚没说话，他睡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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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楼咳嗽了一下，把阿诚从回忆里拽了回来。
“阿诚，大姐他们还不回来，咱们出去溜达溜达吧。”
明楼站起来，穿上大衣，把阿诚的风衣从架子上拿下来拍了拍，又抖了抖灰。
阿诚摆摆手，“我不冷大哥。”
明楼把衣服挂了回去。
“大哥，你看这树，都长这么高了，我小时候还经常爬到上面去呢，现在根本上不去了。”
阿诚轻轻拉住明楼的手，他最近有点絮叨，也老爱想小时候的事儿。
明楼看看树，又看看身边，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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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诚越长越高，是个挺拔的小伙子了。
学校里也有好多女生追他，明台也不赖，经常领着一帮小女生到家里吃糖，喝果汁。
阿诚还是在明楼的书房写作业，明镜不让他和明台在一处写，担心他们两个不好好学习，在一起就知道玩儿。
汪曼春最后来找明楼那天，外面下着大雨，明镜不让明楼出去。汪曼春站在雨里喊他的名字，一声又一声。
阿诚听见她喊
“明楼！你下来！”
“明楼！你听我解释！”
“明楼！我替我父亲道歉！”
“明楼！我爱你！我要跟你在一起”
“我爱你啊！”
可是明楼自始至终都没动。
他就站在窗户前看着汪曼春大吼大叫，晕倒被抬走。他都没动。
“大哥，她说她爱你。”阿诚把笔放下，汪曼春叫的太惨，他不想听也不行。
明楼揉揉他的头发，“那顶多算喜欢。”
“那大哥喜欢她么？”
“傻孩子。”
第二天一早阿诚就上了树。他以为明楼心情不好，想着把桑葚下来给大哥尝尝，想着甜甜的桑葚一吃，心情就好了。
谁知道明楼火了。阿诚捧着桑葚进屋的时候，明楼一双眼睛简直要冒火了。
“谁让你上树的！谁让你上树的！那么高！摔下来怎么办！”明楼一边拿着竹板儿打阿诚手心儿一边骂骂咧咧的。
明台就在一边儿笑，每次他带着阿诚上树都是偷偷摸摸的，吃完了就下来，还得记得用浇花的皮管子把手和嘴洗干净了。没想到这回他竟然大摇大摆的走进来，还主动奉上犯罪证据。
阿诚委屈的不成样子，他以为明家的树可以随便上的，没人管。没想到小少爷从小就坑他，一坑坑这么多年。
打完了，明镜刚好回来。跑过来抓着阿诚的手翻来覆去的看，心疼的跟什么似的。“诶呀明楼啊明楼啊，下手没个轻重！阿诚这么好看的手打坏了可怎么好啊！阿香！快把纱布碘酒拿来！”
明楼板着脸拦了阿香手里的药品，拖着阿诚进了书房。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两个人都不说话。
明楼把阿诚的手拽过去上药。
下手是重了点。明楼有点心疼，不过上树也太危险了，不给点教训记不住。
“诶呦呦呦，你轻点！”阿诚叫唤起来。
明楼一走神儿上药的手压着了阿诚，赶紧缩回去，又不放心的抓起来再看一遍。
“刚刚下手重了，疼不疼”
“……” 阿诚把脑袋别到一边儿。
“生气啦？”
“……” 阿诚又把脑袋别到另一边儿。
“好啦。我这不是怕你掉下来么。大哥舍不得你出事。”
“……”
“对不起。大哥给你道歉。”明楼把阿诚的手拢过来细细看。
“知道了，我没事了…”
阿诚看大哥这个样子，心里有点得意洋洋。他看着明楼抓着他的手来回来去的看，挠了挠头发。
还行，大哥还是舍不得打我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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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站在树底下做什么啦！外面这么冷！快回屋里去！要准备年夜饭了！”
大姐和明台回来了，明楼有点无奈，属于两个人的时间就这么短，他还没回忆完呢。
“大哥，走啦，进屋了！”阿诚在前面回头冲明楼招手，明楼跟上去，就像小时候他招呼阿诚回家吃饭一样。
“大姐！今儿晚上吃什么啊！”阿诚跟小馋猫似的盯着阿香手里的菜篮子。
明镜把菜一样一样摆出来，都是大哥爱吃的，白灼虾，大肘子，还有一整只鸡！
这不喂得大哥越来越胖了么！他瘪瘪嘴，转头看见了打包回来的糖醋排骨，还是大姐疼人，惦记着他呢。
“明台！帮着阿香把菜洗了！明楼！你回屋里待着去！别跟个傻子似的杵在那儿！”
阿诚本来撸起袖子准备进厨房了，听着声音又转回来，看见明楼盯着一桌子鸡鸭鱼肉发呆。
阿诚叹了一口气，伸手去拉明楼，明楼没动。
阿诚又叹一口气，吃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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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楼爱吃。嘴还刁。
这是明家从上到下对明家大少爷口味的一致评价。
阿诚记得清清楚楚，有一年年三十儿，明楼因为吃的跟明台闹了一下午。
明台要吃饺子，明楼要吃面条。俩人打了一架。
当然是明楼输了，明镜说年三十儿就该吃饺子。
明台要吃烤鸭，明楼要吃扒鸡。俩人打了一架。
当然还是明楼输了，明镜说让着明台。
明台要吃红烧肉，明楼要吃酱肘子。
没打架，阿香听完明楼说什么就拎着菜篮子买五花肉去了。
明楼气呼呼的往沙发上一坐谁也不理。生闷气。阿诚端了葡萄过来塞进明楼嘴里，还把明楼噎着了。
“在这个家里！你们把我当什么了！”明楼把葡萄籽吐出来。
“当大哥啊！大哥最好了！”明台笑嘻嘻的躺在一边儿沙发上看杂志接下茬儿。
“什么大哥！我还不如水牛地位高呢！”明楼看看阿诚从外面捡回来的小狗儿，吧嗒吧嗒的舔骨头呢。
阿诚抓了一把葡萄塞到了明楼嘴里。
“絮絮叨叨的，吃还堵不上你的嘴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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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楼端起来打包回来的糖醋排骨问明镜，“这是从沪江楼买的么！阿诚就爱吃那的！别的地方不够甜，他不爱吃的！”
明镜从厨房探半个脑袋出来，“放心吧！就从那买的。”
明楼点点头，把菜放回桌子上。捏了捏额头。
“菜满意了吧，满意我们上楼待一会吧。”阿诚第三次伸手拉明楼，明楼慢吞吞的上了楼。
明楼掀开被子躺下，阿诚也钻了进来。
“阿诚啊，被窝是不是太凉了，我给你暖暖再进来。”明楼又把上衣撩起来，露出肚皮，“来把脚放这儿，暖和。”
阿诚看看他的肚子，这家伙瘦了啊。
阿诚喜欢明楼胖胖的肚子，他觉得那都是他的功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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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是那年年三十儿。明楼为了让家里一家老小知道他在明家的地位，晚上明台点的菜他一口没吃。
结果只证明了他在明家没地位。
明镜一点也不心疼，一个劲儿的给明台阿诚阿香加菜，对明楼说“爱吃不吃，你不吃给水牛吃好啦”，顺手把一块红烧肉扔在了桌子底下。
明楼气的鼻子都要歪了。其他人互相使眼色，一块笑话他。
晚上吃过年夜饭，家里人热热闹闹的打完牌唠完了家常，明公馆安静下来。水牛也睡了，趴在窝里四脚朝天睡的香。
阿诚没睡，他想起来大哥气呼呼的样子就想笑。
明楼也没睡，他饿。
从下午开始就吃了几个葡萄，晚上好不容易有饺子吃了，还是韭菜鸡蛋的。明楼不吃韭菜，一个也没吃。
明楼正打算下楼看看厨房里有没有什么剩饭的时候，阿诚进来了。
阿诚端了一个碗进来了。
阿诚端了一个盛了满满一大碗面的碗进来了。
明楼感动的快哭了。
“给。面。”
明楼呼噜呼噜端起碗就吃，这小子手艺还不错啊，挺香。
吃到后来发现底下还有个鸡蛋，明楼没舍得吃。“你饿不饿，这鸡蛋你吃了吧。”
“我才不饿呢，我都要撑死了。”阿诚翻了个白眼，抬眼儿看了一眼明楼。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！！”阿诚笑的跟小时候一样满脸通红。原来明楼吃的太急，面又太热，眼镜上被薰的都是白雾。
“笑什么！给我拿张纸来我擦擦！”明楼啥也看不见，使唤阿诚。
阿诚探身过来用手指把明楼的眼镜上的白雾涂了涂，明楼透过眼镜看见了阿诚眨巴着大眼睛看自己。
明楼看着阿诚的眼睛，感觉心跟着白雾一起化了。
他不敢面对这份藏在心里很多年的感情，他还没准备好。他怕阿诚看穿自己的心，他害怕失去这个少年。
明楼低头把眼镜摘下来，却看见阿诚在镜片上画了两个爱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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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大哥你瘦了啊，肚皮都没有之前暖了，好凉。”阿诚把脚放在明楼肚子上抱怨着。明楼搓了搓肚子。
“阿诚啊，是不是凉，要不别躺着了，咱们出去放烟花吧。” 明楼忽然流了泪，“好久没放烟花了。”
“诶大哥别哭啊，走走走，咱们让明台给咱们放。”阿诚亲亲明楼的眼角，眼泪凉凉的。
明楼把衣服掖好，“走吧。”
“明台啊！你干嘛呢！”
“帮阿香切菜！怎么啦！”明台扯着脖子喊。
“走走走！放花去！阿诚也好久没看烟花了！”
明台切菜的手顿了顿，“不是吃完饭才放花的嘛！这么着急干嘛”
明镜这回帮着明楼说话，“你大哥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！快去吧！”
“知道啦！”
天儿已经黑了，明台叼着烟从屋里跑出来，胳膊下面夹了好多烟花。
“嘿你小子！还学会吞云吐雾了你！”阿诚拉了明台一把，明台跑的太快，溜过去了。
“就在这儿点了吧！把大姐阿香也叫出来，看完了再回去做饭！”明楼跟明台说。
“大姐！阿香！放花喽！”
明台点了捻子转身往回跑，带了一阵风起来。
明楼和阿诚并肩站着，明楼微微笑。
他笑的很好看，眼睛都有光，嘴抿成一字。阿诚知道他在想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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眼镜上的爱心让明楼心里七上八下。
他瞎画的吧？
“我没瞎画。大哥。”阿诚知道他在想什么，笑眯眯的看着他。
“……”
明楼说不出话，他赖面吃多了，顶的他发慌。
“我们下楼放烟花吧！明台剩了几个没放完呢！”阿诚跳起来，拉着明楼的手往外走。
大家都睡了，两个人轻手轻脚的下楼，水牛听见动静正准备叫，阿诚说“水牛水牛，是我，别叫”。水牛摇摇尾巴趴下了。
明楼手心里都是汗，他脑子有点不够用。他还没反应过来。
没瞎画是什么意思？
爱心是不是有好多意思？
爱心是不是有骂人是傻子的意思？
明楼想吐。他觉得这碗面毁了他。
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阿诚已经拖着他在家里转了好几圈，终于在橱柜底下找到了明台留着明天放的烟火。
阿诚跳了几下，“找到啦！”
“给，你放吧。”阿诚把烟花塞到明楼怀里。
“不是你要放的么！”明楼假装自己很镇定，还犟嘴。
“我没打火机，你不让我抽烟。”阿诚翻白眼。
明楼觉得他现在这个状态不适合放烟花，他的手抖的他怀疑自己得了帕金森。
阿诚又给他一个白眼。“大哥真是胆小鬼”，他从明楼口袋里摸出打火机，把烟花摆在地上点捻儿。
“跑啊！愣着干嘛呢！”明楼反应过来的时候阿诚早一阵风跑到自己后面去了，明楼赶紧往后跨了两大步，他恨啊，一碗面迟钝了英雄汉。
烟花噼里啪啦的放，阿诚把手伸过来抓住明楼的手。
“明楼。”阿诚叫他的名字。
“啊？”明楼转过脸看他。
“明楼先生。你舍得松开我的手么？”阿诚笑眯眯的，烟花明明灭灭的照在他脸上，映的阿诚五颜六色的。
明楼想不出来别的词语形容站在烟花旁边的阿诚，也想不出来词语形容被这么问到的自己。
他觉得他的所有表达能力和思维能力都跟着烟花一起炸了。
明楼张张嘴说不出来话。他把阿诚的手拢在手心里。
像小时候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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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大哥，”阿诚叫明楼，“是不是想很多年前的那个晚上呢！”
阿诚能看穿明楼的所有心思。就像他打小就知道明楼喜欢他一样。
明楼盯着他脸红的时候，明楼坐在床边看他装睡的时候，明楼说他只把曼春当妹妹的时候，明楼给他上药心疼的拢着他手的时候，明楼每次欲言又止，吞吞吐吐的时候。
我那时候小，但我又不是傻子。阿诚笑了笑。
明楼看着烟花，那样美好的日子。再也回不去了。
明镜远远的看着弟弟的背影，她不敢哭。今天过年。她不能哭。
“明楼！看完了就回来吧！要吃饭啦！今天都是你爱吃的！”
明台跳到明楼身边，“大哥大哥，还放不放，我还留了三个明天放呢！”
大哥摆摆手，“诶，你就放在橱柜里吧，咱家可有人喜欢半夜爬起来放烟花的！”
阿诚不好意思的笑了。
“好，听大哥的，烟花留着！” 明台点点头。
年夜饭摆了一桌子。跟往年一样，明镜举起酒杯
“新年快乐！”
“新年快乐大姐！”
明台给大家讲了个笑话，阿香没听懂，大家都说阿香笨。
明镜给大家一人一个大红包，明楼的最多，明台说大姐偏心。
“明楼，快吃菜呀，都凉了！”
“大姐你吃你吃，你不要管我，诶阿香，你把那个糖醋排骨放到这里来，阿诚爱吃。”
阿香把整盘排骨都端到明楼右手边，那是阿诚的位置。还给他倒了一杯酒。
阿诚笑眯眯的看着，心里好开心。这才是家。他们都爱他。
明镜给明楼夹菜。明楼给阿诚夹菜。
阿诚碗里的菜越堆越多。
阿诚一口也没吃。
他拿不起筷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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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阿诚呢！”明楼从椅子上跳起来，梁仲春回来复命，身后躺了个被白布遮住的人。
“明长官节哀。阿诚先生殉国了。”
他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。脑袋空了。眼前黑了。耳朵听不见了。
上次是什么时候。是阿诚问他舍不舍得松开他手的时候。
阿诚死了。
汪曼春抓住了夜莺逼问他新政府里的卧底是谁，76号的严刑逼供让她招架不住。
幸好一个明字刚说出口，就被梁仲春飞出的暗器暗杀。
不管出于什么，梁仲春想保护阿诚和明楼，也许因为他也是有情义的人，也许因为他骨子里到底还是中国人。
但是他下手晚了一点，明字直指明楼和明诚。
二者只能保其一。
梁仲春先通知的阿诚。阿诚很感谢他。因为知道两个人谁先听到消息，谁就有了主动权。
阿诚故意给汪曼春留下线索。汪曼春来搜捕他的时候，阿诚坐在办公室吃面，他放下筷子，递给汪曼春一块玻璃纸包着的水果糖。
他知道汪曼春对明楼还有旧情，一块水果糖足以让这个女人想起当年她和明楼的往事。而这些往事和旧情，阿诚希望能帮助明楼逃过一劫。
走之前梁仲春希望阿诚再多想想。其实梁仲春什么都明白，第一次看见明楼和阿诚，他就知道他们是那个国的人。他这种人，不配和他们站在一起。
他也明白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像表面那么简单。
是铜墙铁壁，生死相依。
可是他想试一试。
他欣赏这个年轻人。从他身上能看到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。意气风发，聪明过人。
阿诚拒绝了。他怎么可能选择暴露明楼。
他舍不得。
他不舍得。
18岁那年，他爱的人告诉他，爱就是不舍得。
他一直记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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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楼看着阿诚碗里越堆越高的菜，摸了摸碗“怪不得，都凉了。我们阿诚爱吃热乎的。”
他想让阿香拿去热一热，终究没有开口。
“大哥，没事，我不饿。”阿诚笑了笑，“再说你看，我也端不起来。”手穿过碗，像抓了一把空气。
“明楼…”明镜终于忍不住，弟弟这样已经很久了，他经常自说自话，好像阿诚还像之前一样陪着他。
“大姐，你不用劝我。我知道你要说什么”
“我知道他走了。”
“可是我还是想经常跟他说说话，你们不也给他买了他最爱吃的么。”
“要是有一天他回来了，他一定还想像平常那样吧。跟明台斗嘴，问大姐今天晚饭吃什么，把脚放在我肚子上，穿他的那件蓝色风衣”，明楼顿了顿，“他穿蓝色最好看了。”
“我知道他舍不得离开。”
阿诚笑了。
明楼真的很了解他。他每天都陪着大哥呢。就算他们都看不到他，但是他怎么会走呢。
明楼闭上眼睛。
“我也舍不得放开他的手啊。”
阿诚。
你再陪我一会吧，你知道我一个人其实也可以，但你在我身旁我会更好。
再留久一些吧，让我再看看你的眼睛。拉住你的手。
等等我吧，我舍不得你啊。阿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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写在后面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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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姐和明台阿香自始至终是没有跟阿诚说过话的。
阿诚想要拉住谁的时候的时候他也都没拉住过。
水什么的都没喝，大衣也落了灰。
至于说他亲了大哥和拉了大哥的手。。脑补一下鬼片好了。
就酱(¬‿¬ 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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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篇其实是刚刚整理的时候手残把自己写的这第一篇文儿删了。。删了！呆洛说不要管他了随它去吧。。可是这是我写的第一篇文儿啊啊啊。。越想越舍不得。。
幸好我手机还存着。。
但是有没有功能能把这篇放到第一篇的位置上。。执念。。
